第六章 倾述
清晨，肆虐了紫霞峰整整一夜的山风终于停了，朝阳从群山中渐渐冒出头来，给这片山峦披上了一层金色霞衣！云白气浪，在群山之间翻腾不止，怪石嶙峋，偶有仙鹤站于其上，仰天长鸣，远远看去，真有如仙境一般。 一间荒寂小院，也因为阳光的温暖，变得格外温馨起来。细细看去，这间荒寂小院竟是破败不堪，除了东侧的两间厢房可以一看外，其余厢房都已是脏乱不堪，如同废墟，甚至连大厅正堂，都是一副破败之景。 而此时，在这小院之中，早有一道人影，在忙个不停，收拾着院中脏乱的景象。忽然，小院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了开来，一人应声入内，而来人进入后，看到院中的景象后却是不禁皱了皱眉。 院中人很明显认得来人，只见他睁大着双眼指着来人，口中支吾不止，“你，你，你怎么？” 然而来人对院中人却不怎么感冒，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转移了开去，而后往院中唯一一间开着门的厢房走去。这间厢房摆设极为简单，只有一桌、一床、一椅还有一张看书写字用的书台而已。而此时，在唯一的小床上，正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看那稚嫩而又稍显坚毅的面容，不是昨日才回到天剑门的叶小天又是谁？ 叶小天睡在床上，只感觉脸上传来一阵毛绒绒，却又带点刺痒的感觉。他下意识去拨弄，却不料竟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吓得他直接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只见一只雪白的东西正晃悠在自己眼前，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好不得意。不正是吃货小雪又是谁？ “小雪？你不是在……”叶小天将小雪抱了开来，正要问什么，然而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马上住了口，坐了起来，登时，一个雪白倩影便映入眼帘。那沐浴在晨光中的绝美身姿，和顾盼生辉的倾世容颜，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诗儿姐吗？ 看到叶小天醒来，叶诗儿忙是站了起来，笑道：“小天，你醒啦！” “嗯！”叶小天应了声，顿了顿后，突然问道：“诗儿姐，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还要……” “哼，还说呢！”叶诗儿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准备呆在这啦？”叶小天不明所以，叶诗儿却是走了过来，坐在了床上。叶小天看着这美丽容颜近在眼前，不觉恍惚，冷不丁头上就挨了一记，疼得他“哎哟”一声，却见叶诗儿又瞪了他一眼，“你个笨蛋，昨日我说要送你回来，你偏不要，现在好了吧，被七师兄那个呆子给折腾到这来了！” 叶小天闻言，心中不禁暗暗想到，“那位秦海师兄明明丰神俊朗，气质非凡，怎么到了诗儿姐口中就成了呆子了呢！”他也不敢多做反驳，只是讪讪道：“诗儿姐，这个地方很好啊，而且，师兄他待我也很好……” “好什么！”叶诗儿怒声打断了叶小天，她瞪了一眼院中似乎正在偷听的周炎，继续道：“这个小院可不是修炼的好地方，而且，还让你摊上了一个这么懒的家伙当师兄！” “不是的！”叶小天立即反驳道，“周师兄是一个很勤奋的人，他只是……” “什么勤奋，既然勤奋了这个院子还这么乱？” “那是因为……”叶什么，但叶诗儿又是敲了下他的头，打断了他。然后她站起身来，笑道：“好啦，小天，诗儿姐是不会让你待在这里的，等下我就去跟师父说，求他收你作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他……会答应吗？”叶小天想起秦海师兄曾跟自己说过，诗儿姐现在已经是首座的亲传弟子，那她的师父，不就是首座吗？念及此，他又想起了德兴堂上，那个无比严肃，对自己发火的矮胖中年，那个人，真会收自己吗？ “会的！”叶诗儿却是一脸自信，“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严厉，但他却也是最疼我的，所以我的任何要求，他一般都会答应的！” “哦，这样啊！”叶小天低低地应了声，不知怎么，在听到叶诗儿肯定的答复后，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中，不自禁地回想起昨晚，周炎师兄那无奈的笑容和两人吃饭时，他发自内心的关切！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了，他应该又会寂寞下去了吧！ 叶诗儿却没注意到他的那份失落，她抱起了被叶小天放在一旁的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向师父求情吧，让他收你做亲传弟子！” “诗儿姐，我……我还是不去了罢！”叶小天躲开了叶诗儿来牵自己的手，轻声说道。 “为什么？” “我想呆在这里修炼！” “什么？这个小院可是……”闻言，叶诗儿不禁讶然，她看着叶小天，带着深深的气恼之色。这是以前她对叶小天发脾气时常常用的一副表情，若是以前，看到她这幅表情，叶小天很有可能便因畏怯而退缩了，然而这一次，他却正视着叶诗儿的眼睛，缓慢而又坚定地道：“诗儿姐，我想呆在这里，跟周炎师兄一起，守候师父回来！”那个人，那个素未见面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师父吧！叶小天心中如是想着。 “小天，你……”叶诗儿盯着叶什么，但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说来，这应该是小天第一次反抗自己吧，那个以前只会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小家伙，现在竟也有了自己的主见，看来，这几年，他也是成长了不少！如是想着，心下不由多了些欣慰，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决定却让他在修行道路上遭受极大困难，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小天看着诗儿姐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不觉讪然，只是他却也不会改变心中的决定，只得再次说道：“诗儿姐，你也知道！以前我就是因为资质差，凝气时十分艰难。现在，又测出我灵根天赋也很低，估计以后修炼衍天诀也是很难，所以啊，我呆在哪里修炼，都是差不多的！”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已经筑基成功，成为紫霞峰内门弟子。所以，他再也不用担心，十六岁时会被遣返下山了。对他来说，能一直陪在诗儿姐左右，便是别无所求了。至于以后修炼衍天诀的快慢，他倒不怎么在意。 “可是，听说天河师叔已经失踪很久了，你呆在这里，谁来指导你修炼呢？”叶诗儿沉吟了会，却是皱着眉头说道。 “没关系，周师兄境界比我高出不少，他可以先指导我修炼的！”叶道。 “哼，那个懒人，怎么可能指导好你，就算要指导也是我来指导吧，哪轮得到他？”叶诗儿没好气道。 闻言，叶小天却是一愣，转而又是一喜，“诗儿姐，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吗？”对于他来说，能让心中最在乎的诗儿姐答应，无疑是最高兴的了。 然而叶诗儿却是瞪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答不答应你，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吧！”对此，叶小天只得讪讪一笑，不敢再说。 小屋中迎来了它短暂的宁静，然后再次被叶诗儿打破，“小天，这个事我就暂且不追究了，不过有些事，你可要给我解释个清楚！”说着叶诗儿再次坐了下来。 然而叶小天却不明所以，茫然问道：“哪些事啊？” “哼，你还敢问哪些事？我问你，三年前那天你们怎么突然走了？还有，这几年你都经历了哪些事情？这些，你都得给我说个清楚！”叶诗儿银牙咬得蹦蹦响，看来，她此刻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摄于她的威风，叶小天只得收敛心神，缓缓说了起来。说来，他也是在通天峰上见到叶诗儿后，才从叶诗儿的口中得知自己竟然在那个古怪的森林中呆了整整三年，当时听到这个，他可谓是极其震惊。 盯着膝上的棉被，叶小天将这三年来的经历，缓缓道了出来。从离开紫云居时起，到回到天剑门选拔。当然，他也是有所隐瞒。像他认为是天剑门师门长辈的“黑影”，他就只说是世外高人，而修炼的《魂经》，则被他说成是一门古怪功法，反正那黑影吩咐他保密的，他是一字未说。而除此之外，他也没说自己到达过黑水城，只说自己修炼满三年，筑基成功后便被那世外高人放了出来。而灵兽小雪，也是他在那修炼之地所认识的。他本来就是不擅长撒谎之人，几乎是乱说了一通，可能有些地方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然就是这样，叶诗儿似乎也是信了！ 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嗔怪道：“当时离开怎么都不告诉诗儿姐一声，害的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不测了呢，竟然出去找了一个月之久，还害得秦师兄他们也跟我一起！” 叶小天一愣，转而心中又是一阵欢喜，只是也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诗儿姐，当时青山大哥说，如果被你知道的话，你一定是不允许我们下山的，所以当时就没有告知你！” “哼，他懂什么，整天就会出些馊主意！”叶诗儿不无忿怒地道。只是心中却也是暗暗嘀咕，要是当时自己知道的话，确实也不会让他们下山，实在阻拦不住，她很有可能会跟他们一起下山。 “唔，跟哥哥他们一起筑基成功了，但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而没见到哥哥他们呢？”叶诗儿捋了下垂到眼前的长发，又突然问道。 “额，青山大哥他们说，修仙对他们来说太艰难了，还不如就在俗世生活下去，走完这一生！”叶道。 叶诗儿又是一叹，幽幽道：“算了，既然那笨蛋要如此选择，那也没办法了！以后，我们两人，可不能在分开了！” “嗯！”叶小天重重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安静待在叶诗儿怀里的小雪突然是变得不安分起来，将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嘿，这只灵兽果然会吃啊，现在又饿了！”叶诗儿看着怀里的道。 闻言，叶小天却是没好气道：“可不是嘛，这吃货也只有在想吃的时候才会活跃起来，大部分时间它都是趴着不动的，我真怀疑它是不是只知道吃呢！”完了又嘀咕了句，“居然还说是灵兽呢，我看根本就是个吃货嘛！” 叶诗儿却是听到了他的嘀咕，她掩嘴笑道：“小天，小雪确实是会吃了些，不过它可是货真价实的灵兽哦！你倒不能怀疑它。唔，好了，帮你照顾了一天，现在也是该物归原主了！”说着就要把小雪再次放到床上。 然而叶小天却是阻止道：“诗儿姐，我不是说了嘛，这家伙就送给你了！” “小天，这师姐可消受不起，你是不知道，灵兽长大后，与主人签订契约，那对主人的帮助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听叶诗儿这么说，叶小天不禁面露难色，他知道自己如果就这样把小雪送给诗儿姐的话，诗儿姐是绝对不会收的，不过他想了一会，却是忽生一计，既然小雪这么爱吃，自己何不从此处入手呢。 于是他故意瞪了一眼小雪，幽幽道：“诗儿姐，我倒也想将它养大啊，不过，这馋货吃得可都是灵草，而且每次吃得多，又饿得快，所以啊，我这个地方可是养它不起，为此只能拜托诗儿姐养它了！” 叶诗儿嘿了一声，笑道：“小天，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倒多了这么多小心眼啊！看来，这个忙我是不帮也不行了！”叶小天正要高兴，但见叶诗儿又是说道：“不过，等小雪长大后，我还是会将它送还给你，那时，它的主人还将会是你！” “啊，这……”叶什么，但叶诗儿已经是站起身来，“好了，休息了这么久，你也该休息够了吧，我先去安置一下小雪，等我再来的时候你可不许再躺在床上了啊！”说完便开始向外走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叶小天的视线中。只留叶小天一脸愕然地坐在床上。 他并不知道，叶诗儿在出了院子后，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哀伤，“小天，这三年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对诗儿姐撒谎，还有，你体内的魔气，为什么会越来越多了呢？” 这一刻，院中莫名竟起了一阵寒风，而晨光，也是突然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