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擒
杨预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目前是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犹豫,一定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决心,那就是。 不惜一战。 近两丈长的大槊被他提在了手中,胯下的坐骑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地奔驰在通往州中的道路上,镶着蹄铁的马掌,将细小的石子踢得四散乱飞。 跟在他后头的是乾坑戍一众军士,张无价和几个队副全都将背上的陌刀解下来,或是扛在肩上,或是双手紧握,义无返顾地冲向已经集结起来的北庭骑军,在他们的身后,王滔和皮山镇的镇将,各自带着所部,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亦步亦随地跟着, 而在这支为数不到两千的边军之后,则是多达数千人的当地民众,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事物,从柴刀到木棍,就算空着手的人,也会揣上两块石头,跟在唐军的后头,他们才有直面骑军的勇气。 哪怕,对方同样是唐人。 很快他们的行为就被集市上中的骑军发现了,双方同源同种,却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敌意,让这些骑军顿时慌乱起来,失去了上官的指挥,这些下层的军士,根本无法应付眼前的复杂场面,只能乱哄哄地挤做一团,不知道是该迎上去呢,还是干脆拔脚就跑。 久经战阵的杨预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从装束就能看出,前面的大队骑军里面,连个中层军官都没有,他们一定是被五郎控制住了,无不是大喜过望,一面紧紧进逼,一面却降低了速度,以免当真逼迫过甚,起到了反作用。 “某家河西杨预,家父乃是于阗镇守使,特命吾为前部,正告汝等。”他在离着北庭骑军约摸十步左右的距离打出手势,身后的队伍缓缓停下,形成一个极大的包围圈。 “今日之事,尔等已经干犯军法,念在初次,又是上司所命,只要放下武器,接受处置,尚有前路可走,若是珽而走险,负隅顽抗,多想想你们的妻儿老父母,千万不要因此一念之差,从得胜之师变成叛国之贼!” 他的话,听得骑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演变到了这一步,他们这些军士,大多都是本地从募的,家小俱在伊、西、庭等处,离着足有一安西镇那么远,真要像对方所说的,谁也不会愿意,放着好好的大唐百姓不当,去做背负罪名的逃卒流贼?那不是傻子么。 可身在军中,军令就是一切,没有上官的指示,他们哪里敢擅自做主,况且,做为一支久历战阵的老军,又怎么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扔下武器,任人宰割? 杨预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所想,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他们的内心,不至于当真起来反抗,人只要没到绝境,总会有一丝侥幸心理,他的作用就施加相当的压力,让这些骑军陷入犹豫中,真正的杀着,还在刘稷的那一头。 “弟兄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犯了错,只是挨上几棍子的事,对抗官军,可就是作乱,俺也是西州人,家中高堂尚在,儿女幼小,都等着咱们返去,事情是你的上官所为,你们只是奉命行事,天塌了自有高个子去顶,何苦搭上自己呢。“ “咱们灭了吐蕃人,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光宗耀祖还有丰厚的镐赏,那么惨烈的战事都活下来了,难道因为这点子过错,就赔上一条性命,不值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