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聘请
南河位于益州城南，是岷江流经益州城的主要河流，亦是益州城的护城河。凤凰楼就座落南河边，张荠沿着南河岸一路走着。 平日南河上有不少游船，商船。今日阴天倒少见游河的文人雅士，只见两三商船往来。 微风抚动水面，水波粼粼，河岸旁的水草随风摇曳。张荠边看着水波流动边走，不知多久。他也想通了，与其现在浑浑噩噩，不如就放宽心吧，既来之，则安之。 老天没收他性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相当于二世为人。后世的世界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再回那个令他伤心失望的世界，索性就在这安居吧。 张荠在心里宽慰自己，这几个月经历了这些事，有背叛，生死，冷漠，嘲讽。但他却能再次站起来，也许随波逐流未尝是件坏事。 “救命!来人救命啊!”忽然急促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张荠的思绪。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岸边，一位清秀的少年郎正在焦急呼救。 水中有一少年在挣扎，显然是溺水了，随着他挣扎离河岸越来越远，飘向河中心。 别看南河水面平静，但河心水深，汹涌着各种暗流，如果被卷入暗流中，恐性命不保。 见此危急情景，张荠也顾不上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纵身跃入河中。 一进入水中，张荠就感觉身重千斤，身体亏空，又大病初愈。他现在都有点后悔跳下来了，但救人要紧，也由不得他多做犹豫。 溺水的少年，在张荠游到时已经失去意识，不再挣扎了，张荠拖着他后衣领，艰难的向岸边游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游到岸边，张荠已经要快虚脱了，好在岸上还有一位少年郎接应。 “三……小郎君，你快醒醒啊，别吓我啊，呜呜……” 正仰倒在岸边休息的张荠，平缓气息。见他所救的少年郎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张荠艰难起身去探了一下他的气息，已经没有呼吸。 旁边的少年郎也学着张荠的样子，伸着纤细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探向昏迷少年的鼻子，他瞬间呆住了，和张荠一样发现昏迷少年已没有呼气。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更是高声哭了出来。 “你可不能死啊，回去我怎么和郎君交代啊，呜呜……” “闪一边去。” 听到这哭嚎声，张荠就头大。他推开趴在昏迷少年身上哭泣的小子，找准昏迷少年的胸腔，便俯身按下去。 “你干嘛，你别趁机耍无赖啊。”另一少年被推到一边，看见张荠在自家小郎君胸前摸来摸去，瞬间转悲为怒，上前扯住张荠。 “你这样是耽误我救人，你是不想你家小郎君活命了是吗。”从着装，和这少年的神情言语，张荠看出来了，这两人是主仆关系。 “你，你这是救人？”听自家小郎君还有救，他将信将疑，也不再哭闹。 “你老老实实的站一边看着，别打扰我。” 张荠不愿再废话，继续给昏迷少年做心肺复苏。见少年仍没转醒的迹象，张荠只能扒开他的嘴，做起人工呼吸。 “你这登徒浪子，你敢耍骗我。我和你拼了。” 一旁的少年看见张荠对他小郎君按胸也就算了，现在还上嘴了，什么救人方法需要嘴对嘴啊。分明就是行登徒子行径，他张牙舞爪的欲上去搏命。 “你最好别再打扰我，如果他错过最佳的急救时机，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张荠都有点不耐烦了，只能对他大声怒道。 被张荠的吼声吓住，少年只能乖乖的不敢动作，只能委屈的又哭噎起来。 没人再打扰张荠后，他能全力施救。按压，吹气，反复了小半个时辰。在张荠都快无力准备放弃之时，昏迷的少年吐出了一口水。张荠看到希望，咬着牙继续反复按压，昏迷少年也连续大口大口的吐水。 “咳咳咳……”终于是救回来了，这回张荠真的无力的虚脱躺倒下去了。 当他还在大口大口的呼气时，侧过头看见昏迷的少年头发披散，柳叶眉，弯弯的睫毛，琼鼻朱唇，怎么越看越像女的。 正好看见昏迷的少年悠悠转醒，此时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由于张荠躺倒的位置离他很近，张荠都能感觉到他呼吸吹来的热气。 “是个妹子？” 平静下来后张荠才渐渐发现，这个少年是女扮男装。 “你好啊”张荠微笑的对这个昏迷少年，不对，是少女说道。 “啊……菁儿，菁儿!”少女忽然惊恐的尖叫。 “三娘我在这。呜呜，你终于醒了。你可把婢子吓坏了。呜呜……” “给我赶走这个登徒子。” 原来俩都是妹子啊，大意了。张荠现在也知道一旁的侍从，也是个女的。 “三娘莫慌，刚刚是他救了你。” 那叫菁儿的侍女呜咽着正要解释。 “他他，对我yin笑，我怕。” 离了天下之大谱，张荠一直认为，他的笑容，虽不说迷人帅气，最起码也是亲和友善吧。 张荠只能强撑着身体离去，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任由身后的菁儿呼喊他，他也没有回头。 兜兜转转一下午，夜幕降临，张荠只能回去凤凰楼。他也知道他没有理由回去，但他现在确实无路可去。 “我说这小子就是跑了，他有这本事还装叫花子，他来这目的就不纯。” “我觉得张荠不是这样的人。” “切，他什么就不是这样的人，他要能回来，我喊你阿爷。” 刚进门，张荠就听到李三和逐虏争吵。 “三哥我一叫花子能跑哪去。” 李三脸色一下变成了猪肝色。 此刻在凤凰楼大堂有五娘，逐虏，李三，纪生，全员聚集。其实张荠一直在门外徘徊，不好意思进去。他原本就是沦落街头的乞丐，五娘救他回来，医治好他，给他饱饭，他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他康复了，还想赖在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他们都觉得张荠吃了凤凰楼的饭，有本事却走了，很不道义。 原来我在他们心中还是挺有用的，张荠想到。原本他还在担心，他借着比试留在凤凰楼，会引起他们不愉。尤其是五娘，他不想令其误会自己是居功自恃。 “哼，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李三瞥了张荠一眼，为掩饰尴尬傲娇的说。 “李三，吾的乖儿。”逐虏憨憨的笑道。 “你这傻黑个……” 五娘看见张荠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却又装平静的道：“李三别再多言，人到齐了开饭吧。” 张荠从进门，众人发现他回来眼中所露出的欣喜，他就知道他回来对了。 这时张荠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一桌饭菜，刚一落座，逐虏就憨笑说道：“五娘说你不回来就不开饭，你可算回来了，吾快饿死了。” 张荠心中稍稍感动，饭菜已经凉透，但他心里却无比的温暖。 今日张荠赢得比试，凤凰楼一改昨日的阴霾，现在饭桌上是欢声笑语。平日不怎么言笑的五娘，也多见笑容。 “对了，今年是什么年份？”这时张荠突然问道。 “什么年份？”逐虏挠头反问道。 “你问的可是年岁？”纪生问道。 “对对对。” “你要饭要傻了，年岁时辰都忘记了？”李三嘲讽道。 “我当乞丐时经常被人打，有一次脑袋被打得厉害，醒来就全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张荠。”张荠装得一脸哀伤的骗他们道。 “头现在可还疼？”五娘不觉地问道。 “不疼了，谢谢五娘关心。”张荠盯着五娘不好意思又感动的回到。 “那便好。”五娘面对张荠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见张荠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再多问。 “李三把你的臭手拿回去那鸡腿是我的，今年是盛景二十五年……”纪生打掉李三的手说道。 通过纪生介绍，这是大朱国，今年是盛景二十五年。高中身为历史课代表的张荠，却对这个朝代非常陌生，苦思冥想之后，他发现根本就没听说这个朝代。 “那大朱国之前是不是有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魏、晋、隋、唐……？”张荠焦急的问道？ “从夏到战国，倒是有一个晋朝，其他的未曾听闻。” “晋朝开国皇帝叫司马炎？” “不是，是叫宇文及。” 听着张荠与纪生的对话，李三忍不住插嘴道：“你去哪编这么多朝代，看来脑子真被打傻了。” “经常在梦里见到过，误以为是真的了，看来脑子还没完全恢复。”张荠只能假装拍拍脑袋道。 “吾也经常梦见有吃不完的牛羊rou，醒来还真去找过哩。”逐虏憨憨笑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出声了。但张荠内心里是笑不出来的。本以为靠他的历史知识，在这个封建皇朝，能未雨绸缪，不用为生计，甚至性命发愁。 但老天又给他开了个玩笑，通过纪生的讲述，他来到了一个华夏史的平行空间。从夏，商，周，春秋战国后，历史轨道就出现了偏差。从时间上来看，齐代替秦统一了全国，武朝代替了汉，武朝历史却比汉久远，一直延续到，隋前。接下由晋朝代替了隋，而现在的朝代代替了唐朝，时间处于盛唐时期。 疏忽大意毁终身啊，本以为有先知的能力，开启开挂人生。现在只能和所有朱朝的人们一样，一起面对未知，心中的倚仗没有了，难免失落。 “张荠，妾代表凤凰楼正式聘请你为大厨，你可愿意？” 众人边吃边嬉笑之时，五娘忽然说出了她的打算。 今日比试过后，张荠不辞而别，众人都很失落。五娘自不必说，正直凤凰楼存亡之际，张荠突然出现救场。 帮她保住凤凰楼，她便知张荠对现在飘摇破败的凤凰楼有多重要。在比试现场，他谈及厨道的样子，与父亲一样不自觉的泛出自信。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只要有这个少年在，凤凰楼必能起死回生。 五娘的话让大家都瞬间沉默的看向张荠。 “你不愿意？”见张荠久久不语，五娘既焦急又失望的道。 “你不必多虑，妾当初救你，也只是出于好心，并没有想今日挟恩图报。妾知你厨艺非凡，委身凤凰楼，确实屈就你。但凤凰楼如今之现状，妾只能相求于你。若令你为难，便当妾刚才之言是句玩笑。”张荠皱眉的神情，让五娘着急解释。 说完，又过了许久，没得到回复的五娘也不与其他人招呼，失望的起身就要上楼。 “五娘，谢谢你。” 张荠终于是说话了，正要上楼的五娘不解的回望张荠，只见他一脸正色。 “凤凰楼的大厨我当定了，耶稣都不管用，五娘说的。”张荠又突然笑道。 “张荠你这是答应还不答应啊？”逐虏傻傻的问道。 “傻黑个，这还听不出来吗，这小子要当大厨了，我才当了半天大厨就没戏咯。”李三高声哀怨道。 这时众人又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