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满地伤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一会工夫，小C在三轮车夫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的将吴进文扶上了车。

    吴进文的酒劲消散了一些，他不再哭闹，红着一张脸依偎在小C的怀里，那神情倒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奶娃娃。

    小C回头看了看方秀英，“妈，我们先回去了，你等一下早点回家。”

    方秀英点点头，把吴进文的拐仗往车斗上靠了靠，伸出手来抚了抚吴进文的脸。“傻孩子，喝这么多酒！喝闷酒伤身体啊！”

    三轮车夫一只脚点地，用手摇了摇车钱的铃铛。“坐稳了罢，我骑了啊！”话音刚落，另一只脚已经跨上坐垫，踩在了踏板上，蓄势待发。

    “路上慢一点，到了帮忙扶一下。”方秀英不放心的交待了一下。

    “这两盒茶叶也带上。”钟先生把手里的茶叶放在小C面前。

    “我们天天在茶厂上班，你带回BJ喝吧！”小C看了看方秀英，推辞道。

    “两盒茶叶，本来就是买了当手信的。你帮我带上就省的我拎了。”钟先生的脸也有些红。

    车上的吴进文脸色有些红，他侧过脸往小C的胸口拱了拱，嘴里哼哼了两声。小C用手拍拍吴进文，对钟先生点了点头，扬扬下巴示意三轮车夫可以出发了。

    三轮车夫点点头，略微站起身，双手扶住车把，一只脚往踏板上一使劲，三轮车就缓缓的往前走了。

    饭店老板已经把停在路边的黑色桑塔纳开了过来。潘学武伸出一只手虚虚的向前，略微弯了弯腰。“钟教授、方老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钟先生抢前一步拦在车门前，“不了，谢谢潘老板的盛情邀请。我和秀英长久不见，小镇也很多年没走过了，我想让方老师陪我走走。”

    “哦！”潘学武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抬脚上了车。想了想，又从车窗探出头来。“教授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有空过来公司喝茶。”

    “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到BJ一定要过来找我。”钟先生从胳肢窝下面夹着的小包里找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好好好，一定一定。”潘学武双手接过名片，把头往后面一靠，也出发了。

    一切似乎又回归到最初的寂静当中。周伟的大和山庄里客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几盏红灯笼发着暖暖的光。

    钟先生擦擦眼镜，用一只手抓住方秀英的手。“英子！”

    方秀英一把甩掉钟先生的手：“放尊重一些，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回事！”

    “你！”钟先生红着脸讪讪的笑了笑，搓了搓手。

    这个方秀英的脾气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翻脸。她生气的模样也和年轻时候别无两样，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这里离你家近吗？我们边走边聊吧？这么多年没见了，我都快憋死了，心里经常会想起你。你还好吧？”钟先生向前两步，追上正疾步向前的方秀英。

    “什么好不好的。老人走了，小孩大了。我也退休了。目前为止还活着。你说是好还是不好？”方秀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爷爷死了以后，我家里就很少回来。你不理我了，宣平就是我的伤心地啊！只是没想到吴荣平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走了。”钟先生小跑着跟上方秀英的脚步。

    夜幕下，方秀英瘦销的身子看起来很单薄，一阵凉风吹过，方秀英的头发飘了起来。方秀英抬手捋了捋。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钟先生的心咯噔了一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想不到的？莫非这个吴进文真的是我的孩子？

    钟先生定定的看着方秀英，他觉得他现在还是像三十年以前一样的爱着方秀英。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一把搂过方秀英，让她靠在他的胸前。

    外面有什么风雨，让它统统冲我来好了。你方秀英只管在我的怀里做一个小女人。

    钟先生的心底豪气顿生，想自己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方秀英一句话就连手也不敢拉了，自己还是不是男人。

    他一把捞起方秀英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不给她丝毫的挣扎余地。“走，我们去你最早的那个学校寝室看看！”

    “你疯了！”方秀英甩了甩没有甩掉钟先生的手，心里有些气恼。用另外一只手来掐钟先生的手，想要让他放手。

    钟先生打蛇随棍上，用另外一只手盖住方秀英的手，双眼紧张的盯着方秀英的双眸。

    “告诉我！你这么些年经历了什么！你独自承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