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云霭青凝(二)
见这巨熊扑来,姬玄抄起长戈,横戈一扫将其打飞,落在三四丈远的树丛中,砸起尘土灰烟。 然而还未等他松口气,紧接着一块块巨石漂浮起来,飞到众人头顶上方,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高高举起重重咂落。 这些石块都在结界内,见状,虎贲军众人纷纷舞起各自的武器。 但他们也意识到了,这情形显然不对劲——山林间各种动物的咆哮之声此起彼伏,仿佛整座霍太山都在与他们为敌,排斥着一行人进山的举动。 姬玄抬手一掌拍碎了头顶上的巨石,转而问道,“太史公、太祝公,您二位可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伯阳手上掐着决,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看向司巫偃,微微点头——后者的双眼可以明辨妖邪。 司巫偃颔首,倒出酒水蘸了两滴,抹在眼皮上,随后双眼用力一睁,顿时吸了口凉气,“嘶——这山中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灵体魂魄……” 依他所言,这座山岳中,现在全是一些无法见到的鬼魂。 “老东西,”司巫偃甩了甩手,“你觉得该怎么办?” 如果但是他二人,倒也不惧这些妖鬼,就算带上郑伯,还有姬玄和他身边那个小子,也是可以走上一趟。 但是那些虎贲氏的将士们,对上人类或许都是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好手,可在这山中,就说不定了…… 伯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观望着郑伯姬友的神色,毕竟,来此调查之事是他的主张。 即便听到山中多有鬼怪,姬友的面色依旧如常,看来并不想就此离去。 伯阳思忖一番,“……继续走吧,让老夫瞧瞧,前面还会出现何种妖物!” 说完,他抬手张开一道更大的结界,将众人全都罩在里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姬玄舞起长戈在前面劈山开路,直到看见一个古旧的石碑,众人才停了下来。 石碑上的字迹磨损的厉害,只能依稀看清几个字,伯阳拂去上面积落尘土,仔细辨认起来。 渐渐的,他的眉心皱起,发出几声吸气声,“方才我们遇到的,是太公吕尚留下的阵法……” 他转头看着众人,轻轻摇头。 对于此事,史册记载无多,伯阳也只是在许多年前听长辈提及,当年他也只当做了传说来听,没想到真的和这石碑上的字迹对应上了。 据说太公当年在此山中布下法阵,有两个目的:一来,是阻止山中的野兽踏出山林,同时也隔绝山下之人进到山中;二来,这法阵似乎是在镇着某些东西。 他看向姬友,“郑伯,那些树木飞鸟或许就是太公的警告,强行进山怕是会破坏山中法阵,若是一个不小心将镇压之物放出……” 姬友眉头紧锁,事关周室安危,他并不甘心就此折返,但是伯阳所言非虚,太公下的法阵不可擅闯…… 他吐了口气,“便依太史所言,暂且离开,待回去后我们细细商议,再做打算。” 于是一行人退回到山脚下,遥祭过霍太山,算是中止了这次调查。 ------------------------------------- 山洞里火光熠熠,缙黎背着司巫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那之后呢?太史公你们就没再去一次?” 伯阳叹气,“后来,姬友被任命为司徒,向东攻击国郐之地,这事儿就被搁置下了。司巫偃这老东西又受伤致仕,我便也来到这太华山下隐居,探查一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不禁摇头,或许还是先王对此事不够重视罢。 司巫偃也哀叹一声,“但是没想到,如今我等又一次遇到了与霍太山有关的事……” 缙黎皱了皱眉,“当年太公在霍太山取出了黄钺,想必和那法阵中的人有关。拿了人家的武器,还要把人家封起来……” “是啊,想来那人极其危险,不是我等轻易对付得了的。” 缙黎听到后抿起嘴角:不,太史公,咱俩说的应该不是一回事儿。 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祭坛外,石门虚掩,门边净是碎石,长了半人高的杂草。 伯阳让两个孩子将他们放下,随后施法,将山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祭坛外的墙上也有一些遗留下来的壁画,不过,或许因为时代久远,无人搭理,已经有些脱落,将将能看。 司巫偃沿着山岩摸过去,看着这些壁画,默不作声。
“老夫当年就是在这里这里找到了你那把剑。”伯阳抬手移开石门,“先前你二人说,在霍山也遇到了阵法和祭坛,那就去看看,这两处祭坛可有相似?” 说罢,几人一起走进石门。 这个祭坛里也包土扬尘的,缙黎挥着袖子掩住了口鼻,见此处的大小和格局,都和在霍山所见的极为相似,壁画更加完整,但腐朽不堪,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伯阳掐了个法诀,清理了山洞内灰尘,“当年我在这住下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阵,不过那时我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都没有见到法力的迹象。” 他摸着正中间的祭坛,“这法阵和祭坛是周人的风格,但是我没有见过任何相关记载,暂时也想不出什么了。” 缙黎四下观望着,问道,“太史公,没有神在此守护吗?南岳那边可是有个没有脑袋的夏耕神。” “当然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怎么能安心在这儿住下?” 伯阳指了指中间祭坛,对姬桓说道,“这就是你那把剑当初的所在。” 司巫偃看了一眼祭坛上的凹痕,“这么大把年纪了手还这么欠,万一这剑拔出来后打开个什么封印,你该怎么办?” 伯阳哼道,“封回去呗,还能怎么办?要论手欠,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这两个老人家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斗嘴,缙黎无奈,想了想,道,“说起来,霍山那祭坛上应该也有一把剑,因为也有一个供奉的台子。” “是啊,”姬桓附和着,把剑抽了出来。 但是与在霍山时完全不同,这会儿镇岳剑没有任何反应,“我手上这把叫做镇岳尚方西,如果霍山真有一把,那应该叫镇岳尚方南……” “镇岳尚方?”伯阳捋着胡子,点头道,“好名字。” 姬桓一愣,“大父您说什么?” 司巫偃抹了一把祭坛,搓了搓手指,啧啧两声,“夸你文采好呢!” 姬桓皱了皱眉,看向缙黎,彼此都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如此看来,这剑上的字,确实只有他二人能够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