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上风
莫寻欢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是淡淡的说：“起来。街上这么多人，你当是耍猴戏呢？” 风一不敢不起，强笑着说：“不敢不敢，小人多谢少爷大慈大悲。”这就算是饶过他了？他自认在少爷身边时日不短，可对少爷的性子，连一二他都不敢说。 “本少爷可还没答应呢。”莫寻欢似乎要加重他的不安，不肯放松。 风一立即狗腿的说：“是是是，奴才知道少爷有事让奴才办，少爷放心，奴才一定会为少爷万死不辞的。” 莫寻欢难掩笑意，说：“那你就去继续探听有关言小姐的事，越细越好。” 风一应了声是，却还是有些怔怔的。他实在摸不透少爷的心思。既是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打听言小姐的消息？难道，他也想让言小姐和孟林二位小姐一样……最后不得不嫁入莫府为妾？ 可是，那日，明明少爷已经进了屋子，言小姐也是换了衣服出来的，怎么没见言小姐嚷起来呢？不可能没见到少爷啊。 就算是言小姐聪慧异常，早猜到嚷起来也是无用，孟、林二位小姐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但是……少爷要是想，不会办不到。 莫非，少爷在言小姐那里不但没讨着便宜，还吃了亏？ 风一细想当日少爷出来之后的表情。好像一出来是有点不太高兴，打发他去叫萧韦两位公子去看的孟林二位小姐。 这么说，自己猜对了？ 这言小姐，倒真是深藏不露呢。 能让少爷吃暗亏的人，可还真没听说过。 他知道少爷心情不好。年纪已然不小了，却一直未曾正式娶妻，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少爷心里的一点点想法，可是，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下人。 他们四个，是自小在少爷身边服侍的，如今大了，少爷虽然不说，却是在想着办法将他们都打发出去。因为不曾娶妻，外面已经略有风声，传得很是难听。 少爷虽然娶了三房妾室，却个个不喜，饶是如此，还有许多家都挤破头想把自家小姐送给少爷，也不论是为奴还是为妾，难怪少爷不高兴。 只是……言小姐的消息，却不好打听呢。 风一正在想着如何去探听言小姐的消息，莫寻欢又凉凉的道：“风一，你的脑子不是糊了糨糊吧？” 少爷的意思是？风一立刻回过神来，说：“没有没有，小人不会满世界去打听的，我记得少爷有句话，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然要打入敌人内部，嘿嘿嘿。” 风一为自己能拽两句文而自豪，不就是找一个言家的丫头嘛。言小姐再难接近，言家总有人进进出出。 这知己知彼八个字却让莫寻欢唇角的笑冷凝了。连身边的小厮都知道知己知彼，他却疏忽了。言笑若，你以为头一回合你就占了上风么？还早呢。 言夫人一早就来到了女儿的窈窕居，南枝替夫人掀了帘子，笑道：“小姐刚弹完琴，这会正准备吃饭呢。” 西桂服侍着笑若洗脸，见夫人来了，顾不得行礼，忙替笑若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净脸。笑若这才对言夫人说：“娘，你怎么过来了？可吃早饭了？” “还没呢，这不是过来看看你？” 笑若知道母亲有事却不能明说，便装着不知道，说：“娘要是想女儿了，不拘打发个jiejie来，我过去给您请安，陪您和爹一起吃饭就是，这大早的，劳您过来，让做女儿的心里不安。” 言夫人微微一笑，坐在女儿的身边，拉着女儿的手，说：“这也没什么，你爹出门早，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着来看看你，顺便走走，可能早饭吃得更多一点也说不定。” 笑若便招呼南枝：“南枝，你去叫东果和西桂把我的饭摆上来，要是不够的话让厨房再添点。” 言夫人道：“不用添了，我吃不多。” 一会饭菜上来，南枝等人侍奉在一边，言夫人道：“就我们娘俩吃饭，你们就别都站在这立规矩了，该吃饭吃饭去。” 南枝便应声是，带着北叶、东果、西实退出去。春桃和夏荷也福了一福，跟着退出去。言夫人这才对笑若说：“若儿，娘问你件事。” 笑若看着娘，轻轻用牙齿咬着筷子问：“娘，你问。” “昨天，你可看见了莫公子？对他印象如何？” 笑若低了眉眼，轻轻的说：“娘，我没看见。那么多人，我心慌意乱的，光顾着紧张了，什么都没看见。” 言夫人见笑若如此，知道她不想多说，便道：“罢了，娘也就是随口问问，好了，吃饭吧。” 笑若心里踌躇一下，看了看娘，终是什么都没说。 言夫人走后，笑若在床上歪着，南枝进来收拾碗筷说：“小姐，您一会要做什么？我好去准备。” 笑若懒洋洋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南枝笑道：“小姐，今天夫人来是什么意思？” 笑若不想和南枝多说，只道：“我不知道，娘只是问问我平时做什么。” 南枝想了想道：“小姐，不如我们去庙里上个香吧。天气转暖了，我们出去走走。” 笑若眼神一亮，随即却怏怏的说：“算了，也没什么意思，到处都是人挨人，人挤人的。” 一到春天，人们都兴奋起来了，像是冬眠了一冬似的，巴不得到处呼吸春天的气息。 她不喜欢拥挤的人群，再美的景，因了人的纷纷拥拥，天然都被破坏了。看赏还不足惜，非要折花踏花踩花戴花，留下自己的印迹方肯罢休，好好的春天被荼毒，不如不去。 南枝道：“老爷对小姐极严苛，只是怕小姐出门抛头露面的，多生事端。咱们坐车去，一早起就去，等太阳升起来，我们也回来了，你说可好？老爷也不能多说什么。或者咱们去回了夫人，夫人一定同意的。” 笑若却早就收了心神，抓过书来，坚决的摇摇头说：“不了，不去。我看会书，有什么事自会叫你，不用侍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