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校园小说 - 空气中的爱情在线阅读 - 第四十六章:努力幸福???

第四十六章:努力幸福???

    我本以为王子兮所谓的陪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身在大洋彼岸,整整12个小时的时差。很有那么一点白天黑夜飞鸟与鱼的交错距离感。害我在跟他聊天时动不动就会唱起那英的《白天不懂夜的黑》。

    可是他竟二话不说就过起中国时间,顺着我的作息,整晚整晚不睡觉的陪我说话。我问他会不会很困要不要去睡觉,他笑笑说自己天生的完美帅脸就是怎么熬夜也不会有黑眼圈,好像谁不知道他自恋自信的拽样似得。

    可是他再也没有提过“男朋友”这三个字,也没有再追问我心情现在怎样了,还会不会难过的哭泣。我们的话题,无聊又琐碎,总是他说的多,我说的少。

    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不爱讲话的性子,连对我也没有太多例外。总是我在他耳边絮叨今天又吃了什么饭,晚上又看了什么电视。他冷不丁回我一嘴,就能把我气的够呛。现在他跟我讲笑话,讲电影,讲美国留学生的逗逼事儿。我真怀疑电脑对面的人其实是一个无聊又强大的黑客,闲来无事逗小姑娘聊天玩儿的。

    他能这样陪我,我真的很高兴。

    只是这么一来,就让我有了名正言顺期待的理由。小律曾经斩钉截铁的说,王子兮之所以没有表白,绝对不是他不喜欢我,或者是他不想和我在一起,而是因为他不愿意破坏我的幸福。可是现在,我原来的幸福已经没有了,他,还不开口吗?

    这下连小律也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来面对这一天又一天的流逝。王子兮日复一日的跟我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可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我们在一起好吗?”

    可能是从重逢王子兮的那一刻起,我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就藏着有一个隐隐的担忧。像一朵浮尘,一捧细沙。雨和雪缓缓包裹了它,慢慢长大。我从前不愿意去面对,总找理由掩盖。现在它已经滚成一颗巨大的雪球,压向我的五脏六腑。

    我开始无法忽视。

    王子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继续走下去?

    我们回忆了那许多过往,分享着这许多的梦。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吗?我之前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我的王子兮和我很像,他一直是一个理智的人。我在爱情中的智商为零,也许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爱的比较深的那个,一向比较吃亏。可是连我这种智商的人都能想到的问题,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我们俩的中间,隔着一个中国一个美国的距离,隔着他父母对他扎根在国外的期盼,隔着梦里梦外,美化了的柔和了的我,和他。

    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爸爸见过王子兮的父母许多次。那是一对望子成龙到溢于言表的父母,殷切的把儿子送去国外,希望得到一个更加不同的未来。要是让他们知道王子兮因为一个女孩子要回国,怕是把他的腿打断也要逼他留在国外的吧。

    我的梦里,王子兮一直是初中那个白衣少年的模样,从未改变。重逢的时候我发现,他变得开朗了,爱说话了,不一样了。在他的眼中,梦里梦外的我,怕也是一样的变化巨大吧?虽然我还是深深爱着这个变化之后的他,可是他呢,爱的只是梦中的我吗?

    我们的梦境那样美好,固执的把彼此拽进现实,真的好吗?

    这个滚大了的雪球,是不是也滚在王子兮的心里,揉搓他的心脏,让他没办法说出那句话?还是他也和交战的另一个我一样,觉得美好的回忆,交错的遗憾,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月过去了,王子兮没有说爱我。两个月过去了,王子兮没有说爱我。我们像朋友一样的谈天说地,像朋友一样的交换心情。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做不成情人,朋友也好。王子兮导演的故事,是这样演的吗?

    他想要的解决,原来竟是这样的!

    ~~~

    为了搬家置办装修家具,忙的时间颠倒,黑白不分。看家具的时候我只会在乎床垫是不是够软,沙发是不是够舒服,不会去想王子兮,也不会去想方慎。第一次觉得,我妈把搬家选在这个当口儿,还真是对女儿挺不错的。

    快一个季度过去,王子兮还是像好朋友一样跟我聊天说闲话,嘴紧的不提到一丁点儿“在一起”之类的话。我习惯了不去期待他的表白,也像个不分性别的好朋友一样,跟他抱怨学校里的饭难吃,听他讲美国人民是如何水深火热的生活在工资高而物价水平极低的万恶资本主义国家。

    跟王子兮做好朋友,就像我们一直以来的那样。不去想以后的事情,不去想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这样的关系,其实挺好。

    我不再想起方慎就一阵一阵的难受了,心里的痛,变成隐隐的、钝钝的,不那么尖锐和明显。他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的思念,留在回忆里最美的那些温柔,也慢慢的,模糊了。

    就当我以为一切就要沿着这样的轨迹进行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所谓命运,从来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新房子的装修已经进入尾声,我被迫每天奔波于各种家具城建材市场。有时跟我妈一起,有时自己一个人。我妈的想法是元旦搬进去,正好新年新气象。我其实宁愿她除夕之前就搬进去,因为除夕节的种种回忆,在我这儿是很难过去的一个坎儿。

    我是一个很形式主义的人,大节小节中国节外国节,一般都是逮着什么节过什么节。方慎是一个比我还形式主义的变态。除了这些法定的节日,还要加上各种纪念日乱七八糟,这就导致我们俩几乎每个月都要过一个神马节,庆祝工作做个没完。

    在所有这些节日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12月31号这天,除夕。比情人节七夕过年还要喜欢,可能是小时候被美国电影的影响很深,但凡绚烂的场景,就要数纽约时代广场除夕夜的倒数了。人头涌动的偌大广场里面,情侣们手牵手共同期盼下一年的到来。然后钟声敲响的一刻,烟花绽放。他们拥吻,用一个绵长的拥抱,跨过两个年头。这个人,他陪你走完这一年,也陪你迎来下一年。这可真是,浪漫极了。

    和方慎在一起后的每个除夕夜,我们虽然没有办法去到时代广场,但是我们总会跟着电视里的大屏幕一起倒数10个数字。然后拉响手中的礼炮,互相道一声“新年快乐!”。牵起对方的手,我们许愿每一年的今天,都要一起度过。

    我们约好以后一定要存钱坐飞机去纽约倒数,只是这个约定,和消散的钟声一样,找不到了。

    今年的除夕夜,没有人陪我了。原来这种幸福,比烟花还要短暂,原来这种寂寞,比黑夜还要漫长。

    我一个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窗帘,站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心里想的,正是这件事情。因为想的太入神太伤感,所以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悲情万分的低着头,控制着让眼泪别在大庭广众的地方掉下来。

    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望进一双刺目的眼,那滴忍了又忍的眼泪,终究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吗?对这熟悉的陌生人,我曾经的风神,曾经的,我的方慎。

    可是方慎没有给我纠结的时间,也没有给我先开口的权利,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袋子,气急败坏的语气:“你怎么一个人提那么多东西!”我被他质问的一愣一愣,搞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反应。应该由他拿去我的东西,由着他像几个月前一样的帮我承担所有重量,还是应该守好陌生人的本分,安静把东西拿回来,然后各走各路?

    我眼睁睁看着方慎从后备箱里拿出我原来的头盔,不能言语原来竟是这样的无助。他把头盔递到我面前,皱着眉,黑着眼,语气却还是记忆里的温柔,“上来吧,我送你!”我只能接下头盔,中了魔咒一般的上车,坐好。下意识习惯性的抱上他的腰,又突然觉得这样的姿势很不妥,于是扭扭捏捏换了个手扶座椅的姿势。

    前面的方慎没有去纠正我的坐姿,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坐好了!出发了!”就像几个月前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

    爱喝酒的人常常会有喝到很醉很醉的时候。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可以不受控制的做出很多平日里做不出来的奇异举动。最妙的是,一觉醒来的第二天清晨,他们往往一点也记不起前一天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我们称之为断片,学名是,酒后失忆。

    我不会喝酒,所以从来没有体验过所谓酒后失忆,是个什么样子。可是看我爸每次傻乎乎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回家的样子,我都觉得有点夸大。再怎么失忆,也不可能不记得回家的路吧。可是现在,我坐下家里楼下的长椅上,却怎么想也想不来,我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来着?方慎又是怎么会坐在了我身边来着?我跟这个人,是分手还是没分手来着?

    方慎看着我不说话,我却不敢去看方慎的脸,就像我一路再也没敢抱上他的腰。本来习惯到骨髓里的动作,熟悉到白血球里的人,一下子变得不知如何应对。

    这手分的,真够窝囊的。

    不过人家大老远的送我回来,我一句谢谢也没说,显得好像不太礼貌。于是我思前想后,嘟哝了一句:“谢谢你。”

    方慎又叹气,他现在怎么那么爱叹气。他说:“你跟我,什么时候开始要说谢谢了?”

    我说:“我是真心的,真的谢谢你。”

    他说:“谢我什么?是谢我送你回家?还是谢我没有纠缠你?”

    我哽在原地无法回答。原来方慎,也有说出这咄咄逼人话语的一天。我看向他的脸,他瘦了,头发长了,虽然没有我想象中的胡子拉碴,但是身上颓然的感觉,让人揪心的疼。一刀割过脖子,只不过就是一瞬间的痛,过去了就过去了,可是这种疼痛,酸涩的让人没有办法忍受。一边叫着我好痛好痛,可这痛,却不会放过我的愈演愈烈。

    我状似无意的扭转话题,说,“你怎么会在在那里出现?也太巧了吧!”

    方慎说:“是很巧,巧到我以为是自己做梦没有醒,眼睛花的厉害。我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停车,因为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见到我。可是我看你提着那么多东西,真的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那回家啊。”

    我说:“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是你一直在躲着我吧。而且我哪有那么娇气,一个人回家又怎么了?”

    方慎说:“我以前,从不让你一个人回家的。”他叹了一口气,扭过头,“不过算了,现在已经轮不到我来说让不让的话了。可是你想见我吗?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我放不下这段感情,也许是因为放不下这个人。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想知道他没有我的日子,是不是还能照样的过。我终于问出这几个月心里一直想问的话,“你过的好吗?”

    旧情人见面的开场白,无趣乏味的紧。

    方慎说:“我过的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你看起来过的不好呢?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幸福吗?”

    我说:“我其实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么惨。”

    方慎说:“那你刚刚为什么一个人在哭?你梦里那个人呢?你不是说他回来了吗?可是他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哭?他在哪儿?他现在在哪儿?“

    我偏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我说:“我真的很好,你呢?你好吗?”

    方慎不依不饶,“你不肯告诉我原因,是怕我去找他吗?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做任何事情了。我想要的,不过是看到你幸福罢了。”

    我说:“那你呢?你幸福吗?”话一出口,我恨不能咬断自己舌头。

    方慎看着我,“你说呢?”

    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心里那个已经变钝了的痛楚,好像瞬间被磨的锋利,再次割伤我的皮rou。这样和方慎面对面的一天,我从没有料到。

    我说:“方慎,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过的好。不要再见到我,或者你打我骂我。”

    方慎低着头,“我过的好不好,对你来说重要吗?你还在乎吗?”

    我说:“当然很重要,我当然很在乎。”

    方慎说:“那你就努力让自己幸福吧,你幸福了,我就能过的很好。”

    我无言以对。